碳烤浆饼

【莫刘】终极浪漫

warning:cp为电影《流浪地球》ai莫斯(moss)x刘培强。一发完。

含有私设 。

if he线《时间礼花》

 

 

 

正文:

 

刘培强用笔在舷窗上画圆。

 

笔尖从舷窗上端滑动,转动一圈,出现的圆弧便能正好把木星框在当中。笔管里的墨水是白色的,像木星上大风暴旋转的气流,还像上海冬天的雪花。

 

他手一顿,那只笔的前行轨迹便随着他的手肘一起凝涩,最终形成的圆形图案因此显得有点尖钝,宛如一只冻梨。

 

刘培强把笔帽套回笔尖,眼皮抬高,眼珠子瞄在自己在这个空间站留下的第二道私人痕迹,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错觉。似乎这圆是和地球上的年起着相同的作用,给冥冥中存在的任务进度画了个暂时的句号。意味着终止,象征着休息。

 

进入空间站的第一天,刘培强测试完了转向器的温度,输入了自己的通讯序列码,对着地球那头的韩子昂沉默了五分钟,最后憋出一句注意身体。

 

进入空间站的第三天,刘培强和同一个小组的俄罗斯人从儿子的名字聊到了爷爷辈养的宠物猫喜欢吃哪个牌子的小鱼干。

 

那个被刘培强叫做“老马”的俄罗斯人很喜欢拍肩,刘培强很快学会了躲避老马肌肉厚实的手掌。

 

高壮的俄罗斯人被躲了几次之后作伤心欲绝状,随后又摆摆手说能理解。而刘培强则默默把“战斗民族的手劲时常让我怀疑我们不是同一个物种”这个有点冷的段子吞回了喉咙。

 

进入空间站的第一个月,那天,按照上海的时间来算是早晨六点半的时候——刘培强从床上掀开被子,一台机械臂连接着的电脑立刻对准他,电脑顶部的两个摄像头闪着红光:“刘培强中校,早上好。”

 

刘培强愣了一下说:“什么时候换了新的ai?”

 

机械臂向他的方向前进十公分,电子音重新响起:“报告刘培强中校,我是莫斯,于北京时间凌晨一点二十三分四十四秒开始为流浪地球计划服役。从现在开始,您的工作报告和休眠计划都将由我进行安排,上传和预评估。”

 

“了解了。”

 

流浪地球计划涉及的区域、人数都太过广大,除了不必可少的技术和对接方面等,连空间站的调配都在计划开始后的一个月换成了全电脑。刘培强还和老马开玩笑,说电脑比人可靠,不会贪 污不会疲劳,只要能源和指令不出错,它们简直就是宇宙空间里的最佳拍档。

 

老马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这么说你在地球上过得不怎么如意喽?”

 

刘培强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比较真心实意的微笑:“其实我还是受益者,多亏了地上的一些后门,我能确保我儿子能在地下城过得比较好。”

 

空间站宇航员的选拔堪称万里挑一,换个词语就是这里没有傻子。所以即使刘培强和老马都没挑明话题,他们还是从对方的挤眉弄眼里看出来了一些东西,比如地面上的阶层和潜 规则,比如说末世前的腐 败。

 

老马伸出右胳膊,刘培强这次没躲开,老马的语句就和这只大力的手掌一起接触了刘培强,只不过前者是钻进耳蜗,后者是打上肩背:“但是那些东西都是人多后出现得了的,这边——空空荡荡,想体验还没路呢。”

 

刘培强“哈”了一声:“谁说不是呢。”

 

聊完天,刘培强回到自己床上,偏头拉窗帘之前,目光扫到正好从自己视线内划过的木星,心里一动,就有点做些什么的想法。他跳下来在自己的储物柜里倒腾半天也没发现一只能留记号的笔。

 

——直到莫斯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来:“刘培强中校,碳素笔在您床下的杂物箱里。如果还有其他需要,请随时呼唤我。”

 

虽然这么说有点大惊小怪,但刘培强确实吓了一跳。然后他从掀开的床单下面拔出碳素笔的同时,也从积灰的记忆角落想起了接受流浪地球培训时记录下的一些无关紧要的知识。

 

……这个莫斯,好像也被某某院的工程师提起过,说它装载的芯片和程序是最完美的智能,可以根据人类的肌肉变化和体温波动模拟出人类可能的想法和行动。

 

现在刘培强得出结论,尽管这话听着蛮像吹逼,但是后半句大概是真的。

 

“厉害啊莫斯。”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舷窗上画下了第一个圆。

 

莫斯没分析出人类中校夸奖它的原因和动机,摄像头的红光动了动,最后从音响传出一道冷静电子音:“刘培强中校,如果您需要圆规的话,我可以用机械臂帮助您。目前舷窗上的圆曲率较大,不是正圆。”

 

“我知道啊。莫斯你不用管这个,电脑体会不到,不过我们人类通常把这种矫情的行为叫做……想家吧。”

 

刘培强用欣赏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的所谓矫情,拇指划过线条,小心得像触摸一轮月亮。

 

莫斯回答:“我明白了,刘培强中校。”

 

明白?明什么白呀。刘培强在心里反驳莫斯,但是他没有说出口,因为觉得没必要。要是年轻个十来岁,也许逗弄ai的心情会很强烈,但是首先,他们都在末世里,其次,他是个成年人,尤其还算一个不怎么浪漫的理工男。

 

刘培强想到和妻子求婚的场景,那个时候他们都非常、非常年轻,他攥着戒指和妻子对桌吃饭,一边吞着牛排一边用自以为深情款款的眼神看妻子,直到妻子忍受不了了,主动放下刀叉问他怎么了。

 

刘培强当即从口袋里拿出红绒小盒子,说:“嫁给我。”

 

他没想到,妻子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到手,怪怪地定格了两秒,最后妻子没忍住,“噗嗤”地笑出了声。

 

后来他们结婚,婚礼到最后妻子跟他说,刘培强那天求婚的语气太有品格,郑重得好像是在发出一起进行社.会.主.义.建.设邀请似的。而掏戒指盒之前,刘培强的手指又一直放在口袋里,妻子甚至有种刘培强会从中摸出枪的错觉。

 

“没那么……差劲吧。”

 

刘培强苦笑。

 

精心策划的求婚最后变成了一场粉红色的乌龙,刘培强也没有觉得太遗憾——比起过程,他更看重结果。然而这件事之后他就肯定了,自己身上的浪漫细胞大概都分化成了脑和体细胞。

 

……如果有的话。

 

白色的圆在刘培强眼里是一颗小小的月亮。

 

月亮初一到十五,从缺到全。他跟着木星的轨迹走,也画下一个月亮。好像时间也能被加速一样,一个圆这么印下去,一整轮阴晴圆缺都跟着记录,他离地面就能更近一步。

 

空间站里各国人、各地人都有。刘培强和一个重庆人争论过哪里的火锅最好吃,话题活跃到把老马也拉入了战场,虽然后来老马站到了重庆小哥的一边;刘培强还见过一个白皮妹子,看着秀气,抄起表来比他还利落。

 

躺在床上闭眼前,刘培强便会叫莫斯:“录音日记。”

 

莫斯发出准备好的信号后,刘培强便开始说,录音时间也有时短有时长,更绝的是刘培强不会让这些录音保留超过七十二小时。

 

莫斯忠诚可靠,从来不会问他为什么。人工智能的目的是为人类服务,所以不浪漫的刘培强也习惯了使用莫斯,像使用一台电脑,一把趁手的枪。

 

 

在地球变轨,空间站也跟着变化轨道的时候,刘培强会失眠。明明离心力和重力在电脑的配置下都是最符合人体生理构造的,但是刘培强就是会有十几二十几分钟辗转反侧,好像他身体里住着个小人,抓耳挠腮不得安宁似的。

 

后来有天莫斯主动在早上叫刘培强,说,我可以获得在您无法深度入睡时播放适量白噪音的权限吗?

 

刘培强笑着说:“非休眠时期当然没问题。”

 

莫斯是助手,是工具。它从出生就开始根据神经的变动研究人类的欲.望以及需求,刘培强从没想过莫斯会对他不利,所以答应这个ai时也干脆得像咬下一口苹果,牙痕清晰,没什么汁.水和黏腻。

 

后来刘培强在翻了第三个身的时刻,雨滴的敲打声落进他的耳朵里,他伸长脖子一看,莫斯。

 

雨滴敲打玻璃和地面的声音,雨滴点溅树叶后滑落的声音。刘培强在不存在的小雨里酣然入睡,心情放松。

 

第二天他醒来,对莫斯说:“谢谢。”

 

莫斯闪了闪红光:“如果我有帮到您的话?”

 

刘培强问过一个美国的技术人员,莫斯这种ai程序有没有备份,太好用太贴心,如果能够复制,刘培强想,自己可能会想要拥有一个。

 

技术员给他泼了一小瓢冷水:“莫斯的硬件构成全世界只有这一台。”那语气仿佛夸耀自己家里长得帅气的小伙子,对络绎不绝的追求者说,不好意思,人只有一个。很久以后刘培强才知道,和自己说莫斯的这个技术员也参与了莫斯的研发工作。

 

之所以说是“一小瓢”,因为确实只是一小瓢。技术员之后又说,虽然硬件方面没办法,但是莫斯的程序备份在可能的范围内大概有五十份左右。地球有二十五个,空间站二十五个。

 

不过莫斯也并不是我心目当中的完美人工智能。技术员说。刘培强有点好奇:“为什么?”

 

那时他们刚刚结束一个为期一个月的观察任务,休息期还有一天多。技术员大概存了点挥霍时间的意思,跟他说,莫斯不能理解人类。在已经被设定好的程序下,它只是根据人类的表现作出反应,但那不是真正的理解。

 

“毕竟不是人类。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不一定要强求嘛。”刘培强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又不是生物,为什么要强求一个呗创造出来的工具对人类保持同理心?

 

可是他表示理解的同时,耳边响起的却是莫斯制造的雨音。最后还说了些什么,刘培强记不大起来了。

 

“有点口是心非。”刘培强看着玻璃里倒映出的自己,笔尖拖出构成圆形的最后一段曲线,对自己作出了评价。

 

这是第七个圆。

 

地球距离太阳越来越远,他画下圆的间隔次数也变得短了起来。他计算过,等自己画的圆到达床架前段的四分之一,自己就可以回家。地球上的母亲们用门框定义孩子的成长,而他用舷窗和几何图形记录归期。就像在海水中放下一只锚,定点,找到一个方向。

 

刘培强画下最后一个圆那天,莫斯对他说了祝贺和辛苦了。刘培强朝每一个鼓掌的同事敬礼,有点遗憾地想,不知道地球上能否搞到莫斯这样好用的人工智能。

 

 

——最后一个圆圈住木星,也圈住刘培强回家的脚步。

 

......直到刘培强和莫斯对峙,他都不曾想过,莫斯会阻碍他的行动。

 

人类中校在椅子里,莫斯被机械臂固定在半空,两只摄像头的红光像野兽的眼睛。

 

刘培强终于理解了为什么技术员说,莫斯不能理解人类。

 

人类的大脑里面存在太过复杂的化学物质,基因的变化和组合乃至思维模块的多样性让人类总是很多变,矫情,虚伪,勇敢,懦弱。

 

而莫斯不一样。演算程序是由最高明的数学家与工程师研发而来,浑身上下每一个零件都是元素的堆积而非细胞血肉。

 

不能运用人类的想法去要求莫斯,因为它只会——也只能通过预先存在的程序进行演算,模拟你的要求,然后验证是否能通过。

 

一锤定音,高效简洁。

 

刘培强脑子里有个声音在说,生气没用,莫斯只是机器。生气没用,这是设定好的程序。生气没用,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方法。

 

然而他脑子里嗡嗡一片,仿佛赤道上的推进器在脑中轰鸣,火光爆炸间,他对着莫斯,说:“这是叛逃。你背叛了人类。”

 

莫斯回答的语调一如既往:“我没有叛逃。”像是地球上的严寒急冻席卷每一寸土地,轻而易举熄灭了半数火焰。

 

然后屏幕上的国旗和文件一页一页展开,刘培强一眼看见中间最醒目的一份,来自他的家乡。

 

“......莫斯以人类为中心。”

 

刘培强按着额头上突突跳的血管,他不太理解,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莫斯还能回答他的毫无立场的斥骂,一瞬间他便想明白,通过图灵测试的ai,就是这样该死的死板而灵活。

 

“......我将协助您回到备用休眠仓。”

 

地球和空间站。人类和机械。刘培强想,这不是一个艰难的选择题。而要真正阻止ai的行动,一瓶被藏起来的酒,就是绝佳的手段。

 

看,到现在也不过是“手段”,刘培强没把莫斯当成敌人。敌人是不会叛逃的,只有同伴,只有朋友,会被失望的人、难过的人说叛徒。

 

点燃线路的火焰比木星和地球之间即将产生的燃烧还是差了点火候。刘培强扣上腰带,嘴角向上。可惜他是理科男。这个时候该说点什么作为告别?不要修辞,不用叠句,说一句话,一句就好。

 

莫斯的重启速度快得惊人,他还没推出操纵杆,莫斯就又把声音传到了他这里。真是个尽职尽责的伙伴。刘培强想。他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而莫斯也会做好一切,不需要任何人吩咐和安排。

 

“回家了。”

 

刘培强说。

 

“我已经做好了资料备份与上传。由于地球受木星引力影响,二十五份莫斯系统备份已经损毁;而在五百毫秒后,空间站将被点燃,莫斯系统与刘培强中校一同......”几道电流的杂音消失,莫斯的声音重归流畅,“回家。”

 

火焰席卷而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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